第412章 出关北上(1 / 2)
第412章 出关北上
呼呼风雪渐渐大了,耳边环绕着风声,街头巷尾玩闹的稚童大多被娘亲着耳朵拉回家。
赵无眠走在街上,在雪中留下一行足印,并不匆忙,风雪声中,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。
他侧眼看去,洞文自身侧巷口走出,身上披风僧袍,衣着单薄,依稀可见胸膛渗血白布。
洞文明显刚醒不久,脸色惨白,但面色并不虚弱,平静无波,他单掌竖在脸前,向赵无眠行礼。
「远空小施主,别来无恙。」
赵无眠听这称呼,侧眼看去,并未多言,而是道:
「喝壶酒吧,我知道你喜欢喝酒,好似不喝酒,明日就得上吊一样。」
「贫僧不配喝施主的酒。」
洞文会说这样一句话,显然是过去与赵无眠有番故事。
「当年的事同你又没有关系——走吧,我知道你有话同我说,喝壶酒暖身,
总好过在冰天雪地里受冻。」
洞文沉默半响,才道:「好,但贫僧身无盘缠—
「我喜欢你闺女,这是未来的喜酒,总要喝的。」
「?」
若非洞文已经有了颗石头般冷硬的心,否则此刻定少不得与赵无眠说道说道。
镇上的酒家不算少,两人随意寻了处坐下,桌上摆了好几坛酒,屋内火炉烧得正旺。
但火再暖,也没有一碗酒下肚来得暖身。
洞文兀自喝酒,赵无眠撑着侧脸,问:「什麽时候醒的?」
「半刻钟前。」
洞文喝了酒,脸色便涨红起来,更是开始有一阵没一阵地咳嗽。
伤势这麽重还跑过来喝酒,若能好受才是怪事。
赵无眠视若无睹,只是问:
「为何要跑?」
「云舒在侧,无颜见她,贫僧这伤,也不愿劳累他人解决。」
赵无眠疑惑道:「你是她爹这事,若想瞒一辈子,我随你,但还能一直躲着自己闺女?」
洞文反问:「酒儿殿下失踪后,施主为何不愿在江南久留?反而要将大半时间,落在江湖?」
赵无眠哑然失笑,端起酒坛,自罚一碗。
他不常回临安,很大一部分缘由,自然是觉得无颜面对萧冷月与萧远暮。
洞文又喝了半碗酒,紧接着才道:
「她尚在强裸便被贫僧带去小西天,一直以为自己没爹没娘,是外面捡来的。」
「她不是—.她有爹的。」
「是,但贫僧不愿让她知道,她爹竟不爱她,既是如此,还是没爹的好。」
说罢,洞文又开始大口大口咳嗽,听得周围酒客错看来,还以为碰见了一个肺痨和尚。
赵无眠兀自喝酒,并未反驳。
待咳嗽完,洞文才露出笑容。
「你与酒儿殿下简直一模一样。」
「什麽意思?」
「若是常人,大抵要对贫僧多加劝诫,说些什麽父女和睦,一定能坐下来好生谈谈之类的车軲话,但你不会。」
「我不仅不会劝你,还会请你喝酒——-哪怕我感觉你现在都快喝死了。」赵无眠笑了几声。
洞文心意已决的事情,他才不会多加置喙,都是武魁,都有自己的心气,没必要说教什麽。
洞文也大笑几声。
「死不了,普天之下还没有喝死的武魁,顶多难受几分,但如若施主同我一样,定要觉得痛苦反倒是件好事。」
「我可不没有自虐倾向。」赵无眠放下酒碗,继而问:
「我本来说把你送去剑宗养伤,如今你想来是不愿意接下来有何打算?」
「静心养伤,再去寻萨满天的麻烦。」
「那你怕是难以称心如意。」赵无眠微微摇头。
洞文眉梢轻,放下酒碗。
「施主可是觉得我如今重伤,便可任人拿捏,需要他人时刻护佑?」
「不是。」
「那就是觉得贫僧暗伤难解,不是萨满天的对手。」
「也不是。」赵无眠道:「而是在你养好伤前,萨满天自会先败我剑下。」
「你的暗伤,我不在乎,但远暮的性命也算系于萨满天之手,我比你急。」
洞文心底哪怕不会生出什麽情绪,此刻也不免多看赵无眠几眼,稍显错,
而后才端起酒碗,微微一笑。
「静候佳音,敬你一杯。」
两人喝光两坛酒,又听洞文咳嗽半响,他才说出自己目的:
「贫僧老家,不知施主还记得吗?」
「当然,一个很漂亮的地方,有柳树,有长河,离这里不算远。」
「云舒难得来燕云一趟,待此间事了,施主不妨带她回去一趟,为她娘亲扫扫墓。」
「她都不知那是她娘,扫什麽墓?」赵无眠没好气道。
洞文默然半响,才紧接着听赵无眠道:「我会带她去的。」
「多谢,咳咳咳—」
洞文神情微喜,又端起酒碗,刚想敬酒,动作便被咳嗽打断,气都喘不上来,甚至咳出了血。
赵无眠望着洞文,眼神渐渐带上几分晞嘘,堂堂武魁,竟被九锺折磨成这样。
待洞文咳嗽完后,才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细汗,却是道:
「施主可知莫惊雪的身世?」
「你似乎很清楚他的事。」
「当然清楚,施主也该清楚的,易将军当年身侧左右副将,一位姓温,一位便姓莫。」
赵无眠眉梢轻挑,「然后呢?」
洞文斟酌片刻,才接着道:
「贫僧与莫惊雪年纪相差不多,彼此父辈也是好友,这才一并来燕云隐居,
只是后来我当了和尚,他去了道门,如今这麽多年过去,早便分道扬,形如陌路。」
赵无眠眉梢紧,想起听澜庄的刘晚秋,便问:
「莫惊雪可有兄弟?」
「有位年长他许多的长兄,早在当初逐北盟分崩离析后,便分家保全血脉了赵无眠这才恍然,他知道听澜庄的刘家乃易将军左右副将其中一位的后人,
只是改名换姓,隐居市井,这才几经波折,来了听澜庄。
如此看来,刘晚秋真名应当是莫晚秋,她的爷爷,就是莫惊雪的长兄。
「这麽多年过去,早便没什麽情分关系—我可不会对莫惊雪留情。」赵无眠道。
洞文微微颌首,他也只是将自己这些年查到的东西知会赵无眠一声罢了。
言尽于此,赵无眠结了酒钱,笑道:
「喝了我这杯酒,日后我把你闺女拐走,方丈可别找我麻烦。」
「......」
洞文无言以对,只是道:「她娘亲早逝,这婚配之事,她自己做主便好。」
两人走出酒铺,不大的镇上却有纷杂的蹄哒马蹄声,可见剑宗弟子们策马在街,四处环顾,明显是在找人。
赵无眠站在雪中,朝他们招手。
「若是找我,就在这里,但若找方丈,还是免了,他去意已决。」
有一剑宗弟子闻声很快奔至近前,好奇打量洞文一眼,才紧跟着道:
「少剑主,宗主人在鸦关传了信,说是在关外发现萨满天的踪迹。」
赵无眠眉,「萨满天?他昨日还与莫惊雪争斗,今日便去了关外?」
剑宗弟子接连点头。
「萨满天不继续抢他的避世鞘,跑去关外作甚?他什麽时候对俗世之事感兴趣了?」赵无眠嘀咕几句,忽的想起燕王,又问:
「燕王安危可有消息?」
「不曾,但宗主看着,料想无事。」
「剑魁可不是萨满天的对手————」
赵无眠心神紧绷几分。
萨满天对俗世之事没兴趣,可若对燕王出手就能换来九锺,他定然不介意耍些花招。
单是擒住燕王,就已足够赵无眠投鼠忌器。
事关九锺,谁还和你讲什麽祸不及家眷的江湖规矩,况且生擒燕王对戎人破关也有益处,明显百利而无一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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