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 酒中神剑(感谢GGary的大盟!)(1 / 2)
第179章 酒中神剑(感谢GGary的大盟!)
过了轩辕关,直往西北。
潘师正与李淳风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字,忽然成了后辈,这感觉真的挺特别。
至于收徒,倒暂无念想。
周奕心思一动,李淳风这小子,还是与袁道友待在一起更合拍。
毕竟是搓背图组合。
谐趣一笑,登上了一座山头。
北望伊洛,只见寒水一线,豌蜓似带,水流缓缓,像是载不动满河枯芦秋瑟。
他认准伊水方向,加快脚步。
日薄西山,远处孤烟一缕,笔直如矛,如要刺破暮云。
老远便闻到一股香气,
原来是有人在伊水河畔搭起篝火,用削尖的竹子穿过鱼腹,那鱼烤得油光滑亮,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。
篝火左侧一个英武青年脊背宽大,他旁边有个高挑女子正在拭剑。
周奕出现的那一刻,英武青年回过头来。
跋锋寒只见来人白衣胜雪,他脚步虽急却给人一股古怪感觉,实是因为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风尘仆仆之态,与奔走江湖的武林人大有不同。
相比于那俊逸的外表,跋锋寒更在意来人腰间的那柄长剑。
心中战意一生,那是再难压得下去。
用剑高手,好,来得好!
他双目精光大放,嘴角高高翘起:「君瑜啊,我已经选中了对手。」
傅君瑜正想问一句「你挑的谁?」
她侧头一看,已不必再问。
相比于跋锋寒,因为修炼了九玄大法与弈剑术的关系,她能洞隐烛微,打量人的角度更加刁钻。
所谓以人弈剑,以剑奔敌。
弈剑术是傅采林所创的将棋理融于剑术之中的超乎凡世的绝技。
但那不仅是一门剑术,只要外在为虚,心灵为实,
御实照虚,可弈万物。
弈剑大师的九玄大法已登顶第九层,达到下者守形,上者守神,神乎神,机兆乎动的地步。
这一脉比较奇怪,弟子年纪越小,天赋越高。
傅君瑜仅次于小师妹,已将九玄大法练到了第七层。
守以心神的情况下,拿弈剑术的法门观看来者,心中忽生波澜。
这白衣人的脚步平平无奇,却让她有一种对方步调与速度完全不搭配的错感,这错感的来源便在一个「弈」字。
倘若随意去看,没觉得有什麽不对。
可一旦用上「弈剑术」,那就变成了两人对坐棋盘弈棋,她在用自己的理念去博弈步法。
弈者运筹,楸秤争劫,终见雌雄。
短短时间,傅君瑜又扫过来人一眼,旋即移目望向跋锋寒。
聚音成线对他道:
「这个人不同寻常,东都有那麽多高手,你不如换一个。」
「君瑜,那你也太小瞧我跋锋寒了。」
他笑意更浓,托起一坛从闭关地拿来的藏酒,大饮一口。
跋锋寒带着霸气说道:
「当你练成剑法渴望对手时,这时忽然冒出来一个高手,那一定是上天的美意。对于用剑之人来说,对手是谁已不重要,这份美意不可辜负。」
话罢仰头豪饮,把胸口衣襟打湿了一大片。
「朋友,请留步~!」
周奕来到伊水寻声望去,却没多少兴趣。
跋锋寒看到他挂着个酒葫芦,于是喊道:「我这有八十年份的乌程之若下春,乃是夏王窦建德所赠,朋友有兴趣吗?」
傅君瑜讫异地瞧了跋锋寒一眼。
这家伙和三龙在一起打铁,性情像是有了不小变化。
竟也懂得投其所好。
眼见那白衣人走了过来。
周奕尝过荥阳之土窟春,剑南之烧春,还差乌程之若下春与富平之石冻春。
他来了兴趣。
朝这一男一女看去一眼,确定此前没打过交道,
「萍水相逢,为何要请我喝酒?」
跋锋寒听罢,抱起一坛未曾开封的陶坛,脱手甩出。
以他的气劲,稍不留意就会把酒坛震碎。
但陶坛修忽飞出,竟在一股巧妙之力下,连酒水都不曾震颤。
周奕随意伸出手来,酒坛便乖乖停在他手上。
傅君瑜不禁又打量周奕一眼,跋锋寒战意更浓。
须知他的力道融入酒水,将在对方接酒刹那进发,却没瞧见对方半点卸力动作。这就好比剑客出剑,自己一剑刺去,对方不仅纹丝不动,还毫发无伤。
岂不怪异得很?
「果然厉害,跋某人没有看走眼。」
跋锋寒赞了一声,又譬解道:「我们素未谋面,但江湖上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。」
他朝傅君瑜示意:
「自我认识这位姑娘,便更痴迷与人弈剑,江湖上的用剑之人虽多却大都普通不值一提,能遇到一个对手叫人欣喜。」
「我观足下似有一身高明剑术,何不与我一斗?」
他昂藏的身形展开,话语中散发着浓浓自信。
周奕扫了二人一眼,从话语中猜到了他们的身份。
之前看瓦岗寨传来的消息,跋锋寒似是与石龙寇徐一道去了河北。
旁边这个应该傅采林的二徒弟吧。
周奕把酒水一晃:「我若不与你斗剑,又如何?」
跋锋寒笑道:「那便是你败了,将成为我熔炼无敌意志的又一块踏脚石。」
他抚摸着手中长剑:
「此剑名叫斩玄,玄乃是毕玄的玄,斩掉武尊,这才是我追求的目标。」
他一亮锋刃顿现一道白芒:
「你若怯战,那也不必勉强,这就好像武道意志崩溃的曲傲,无论先天奇功多麽奇妙,也再无对武尊亮出兵刃的胆量。」
周奕不由笑了:「我看你喝酒不吃菜,是不是醉了。」
跋锋寒一手执剑,一手把酒坛往上一提,仰头咕嘟嘟把半坛酒全部喝尽。
「此酒醇厚甘美,我就是喝一千杯也不会醉。」
他的眼神陡然锐利:「拔剑吧。」
周奕揭开酒封:「你喜欢剑,又喜欢酒,看在这坛酒的份上,我给你个醉剑又醉酒的机会。」
「哦?」
跋锋寒发力一,酒坛碎裂,手中只剩一剑,跟着将自己的精神完全注入在剑中,几乎与剑合二为一。
他气神交叠,威势非同小可。
这一刻,一旁的傅君瑜都感觉周奕太过托大。
他还未拔剑,待会跋锋寒一出剑,相隔不及两丈,恐怕再想拔剑为时已晚。
却听到一把清朗舒缓的声音传入耳中:「出剑吧。」
跋锋寒涌现一股怒意,望着眼前晏然自若的青年,只觉自己被人轻视。
登时,塞外戈声丶狼烟四起丶黄土埋骨...等锋寒式在脑海中配酿,七式的变换化作一式。
一剑劈出,顿时有种在黄沙戈壁的风暴中肆意驰骋的放达感觉!
「咚~!」
也就是这一刻,一声清响,如同沙漠中的绿洲被搅起波浪,傅君瑜的瞳孔陡然放大。
那白衣青年左手托着的那坛乌程之若下春跳出酒水。
随后他右手一獴,将酒水拿住。
难以相信的是,酒水在电光火石之间塑成了剑形,他朝上一抽,琥珀色的酒液形成一柄通体晶莹的长剑。
予人一种,他是在酒坛中拽出长剑的奇妙感觉。
忽然之间,那长剑上的浓郁酒气全然激发,须知酒气浓郁到极限,遇火而燃,随着一股灼热真气降临,傅君瑜的眼中陡然出现一柄火光四溢的酒中剑!
八十年的酒气,在这一刻以虚化实,成了腾腾火焰。
方圆数丈,酒香扑鼻。
周奕一剑斩来,跋锋寒像是看到了海市蜃楼,因为周奕手中的剑一斩而散,虚虚实实难以描绘。
可是狂暴的剑气夹着烈火与酒气扑面而来。
他屏住呼吸,要在不可能中极力寻找可能,然而毫无破绽,他不愿闪躲,只得飞蛾扑火,咬牙瞪眼爆喝一声一剑硬刚,劲气对冲之下,浑身大震!
下一瞬间,连同斩玄剑一起倒飞出去。
「扑通」一声~!
伊水被砸出巨大水浪,在声中灭了跋锋寒头发丶身上的火苗,一股青烟连着酒气散发出去。
伊水里的鱼都被引聚过来,以为是东都钓客在此打窝。
跋锋寒方才还说自己不醉,这会儿吸下酒气,立马醉一动不动,顺着伊水朝下游流淌。
「好酒,果然好酒。」
听到这声音,傅君瑜将目光从河中收了回来,不由退了两步。
她看白衣青年,心中惊疑他的身份。
忽然间,她想到了什麽。
跋锋寒,你真是会挑对手。
「姑娘也要与我比剑?」
傅君瑜摇头,又听他道:「你的同伴醉死了,将他捞上来吧。」
「告辞。」
傅君瑜拱了拱手,不愿与他这样危险的人物待在一起。
她也没有捞人,踏碎夕阳,先一步奔向下游,在那里等着跋锋寒。
周奕把她支开,看了看篝火上烤的鱼。
本着不吃也是浪费的心思,心安理得坐了下来。
喝酒吃鱼,欣赏伊水秋色,真是别有一番滋味。
过了一会儿,再朝下游望去,已见不到二人身影。
喝下最后一口酒,身心满足再度启程,朝东都方向去了。
也就是同一时间,伊水下游靠近偃师方向,一条挂着「宋阀」旗帜商船的船头处,正站着七八人。
听到船头有人喊叫,更多人聚集过来。
「我的娘,小陵我是否眼花了,那不是风湿寒吗?」
寇仲瞪大眼睛,一旁的徐子陵道:「就是跋小子。』
「跋小子怎又飘在水中。」
船上的人听到一阵风声,转头看到河边的傅君瑜,她飞跃六丈,跳到船上。
傅君瑜本想将跋锋寒捞起来的,但这家伙像是受了巨大打击。
分明恢复清醒,却一直抱着剑,随波而流,不愿说话,
但寇仲可不管那麽多。
听得「扑通」一声响,他跃入水中,跟着带着水浪,将跋锋寒带回甲板。
傅君凑了上来,朝师妹问道:「他怎麽回事?」
傅君瑜看了跋锋寒一眼:「他啊,与别人斗剑,然后败了。」
跋锋寒望着天空,像是没有听到周围人说话。
宋师道看了看傅君,立在一旁没说话,他身边的刘黑阔与寇徐二人一样蹲下来,露出关心之色。
毕竟,他也曾在瓦岗铸兵厂打铁。
又一道闯过李密与宇文化及的军阵,关系铁得很。
「他受伤重不重?」刘黑阔问。
「对方像是没下重手。」
「没下重手?」寇仲不由侧过头来,「瑜二姐,你是否在开玩笑哩,没下重手怎将跋小子打成这样。」
徐子陵看了看跋锋寒烧掉的毛发衣衫:「他像是被火烤过。」
一直在船舷处打坐的石龙,也不由靠了过来。
傅君瑜就将跋锋寒寻人挑战的事说了说。
其实她不用说的这麽详细,只是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跋锋寒的反应,给他一个制止自己的机会。
但是,跋锋寒对她全然无视。
终于说到了挑选对手与白衣人出现,
刘黑抓了抓脑袋:「这人是谁,可有自报名姓?」
傅君瑜摇了摇头:「没有,但是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。」
「是谁?」
傅君发现师妹神色有变,立刻知道此人非同小可。
傅君瑜带着笃定口吻道:「正是道门天师。」
「啊?!!」
寇徐二人怪叫一声,又激动得很。
周围包括石龙丶宋师道在内,全都表情各异,朝跋锋寒露出一个「你有种」的佩服表情。
刘黑阔身边,一名叫做苏定方的年轻小将吃了一惊。
「刘大哥,跋老兄挑战的竟是那位武道大宗师吗?」
「是他。」
刘黑阔既期待又担忧,他心心念的这位天师竟出现在洛阳。
想到宁散人在自己身上「活不过二十八岁」的预言,不知天师可有办法破解?
他的思绪被徐子陵打断:
「跋小子才一出关就领略到旁人难得一见的剑术,运气也太好了。」
石龙道:「运气确实好,但只怕这一次遭受的打击过大。」
寇仲望着失魂落魄的跋锋寒,脑筋一转想到一条妙计。
于是提高嗓音,震得跋锋寒耳朵嗡鸣:「跋小子,看你的样子已是武道意志破碎,要不要我们将你送去荥阳,叫天竺妖僧在你精神上缝缝补补。」
「他也许能做你的精神导师。」
「曲傲对战武尊,你对战天师,你们的创伤应该差不多。」
寇仲这话果然起到了作用,跋锋寒受激之下转过头来:「曲傲连面对武尊的勇气都没了,这懦弱之人岂能同我相比。」
「我从武尊手下逃走后,每日想的都是怎麽击败他。」
他年幼时父母被马贼杀害,为了生存,一直过着刀头舔血的流亡生活,在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残酷环境下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性格。
这份性格,也融入了武道之中。
只是一想到方才的奇幻画面,着实对他的武学观念造成巨大冲击。
无法理解那是怎麽做到的。
他双手朝申板一撑,恢复到正常坐姿。
徐子陵看他回神,好奇问道:「你面对过武尊,今次对过天师,你觉得他们之间哪个更强。」
跋锋寒认真思考后道:「他们都能用出灼热沸腾的真气,可战法全然不同。毕玄更倾向于漠北传统技法,好比大漠上空的炎阳。」
「这一位则是诉说不清,难以定性,我方才一直思考,想不到如何将酒水化作一柄剑斩出,且能拥有这样的威力。」
「这是一门我从未见过的剑术,说实话..」
跋锋寒这麽坚韧的人物竟带着仿徨之色:「他的剑法让我萌生很多想法灵感,却难以捕捉到,越是往深处想,越是有种极度难受的感觉。」
傅君瑜问:「为何这麽说?」
众人都看向跋锋寒,从武道大宗师的剑法下诞生灵感。
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?
跋锋寒目光深邃:「我惨败在武尊手上,却能感受到炎阳大法的极限,随着我不断练功,我与他的差距逐日缩小,总有一天会超越他。」
「但是,你去感受这道门天师的武学,其中有探索不到的极限,越是追寻,越是遥远。就像在大漠上行走,忽然之间丢失方向,眼前狂沙弥漫什麽都看不清,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。」
他哼了一声:「我倒希望这些仅是错觉。」
傅君听了这话后无比重视,看向自家师妹:「君瑜,是这样吗?」
傅君瑜摇了摇头:「我没有直面那一剑,感触不及他深。」
「不过.」
她顿了顿,虽不情愿,但还是开口道:「这道门天师的剑法极为神奇,足有资格拿来与师尊的弈剑术比较。」
傅君一想到这位的年纪,真不知该说什麽好。
她朝伊河下游望去一眼。
盖苏文这家伙野心勃勃,他结交漠北,又与李密合作,而李密则是道门天师的死对头如今有伏难陀在,恐怕有一场恶仗。
对师尊的态度拿捏不清,傅君掉内心闪过担忧之色。
对她一见锺情的宋师道早就在关注她,他没有唐突安慰,只是转移话题:「天色渐晚,我们还是快点去东都。」
寇仲徐子陵也不再拿跋锋寒开玩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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