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0章 五篇镇国!压不住了,完全压不住了(2 / 2)
他乾涩的嘴唇开合,声音嘶哑得不像话。
天空之上,一篇《凉州词》的字迹在闪耀,字里行间透出的肃杀之气,竟让他这个戍边多年的老将都脊背发寒。
「老夫的考题——[不知国,何以治国]」
唐秀笑声中却带着说不出的苍凉:「本想着能让这些纸上谈兵的学子。
至少要对本道的情况要熟悉一些,别夸夸其谈。
体会治国之艰难!
如此,日后才能担任县令丶府尹!
却不想」
他猛地转身,官袍猎猎作响:「竟真有人能通晓天下十道!
江行舟对大周十道的理解,已经深入骨髓,融入血液!」
话到此处,这位兵部尚书竟哽咽:「分明是用血肉之躯,丈量过大周十道的每一寸山河!
哪怕老夫在漠北道担任刺史十载,自以为善于治边。却也不如他对漠北丶陇右丶关中理解之深刻!」
礼部尚书韦施立的官袍袖口,已然被泪水浸透。
这位朝堂重臣,用颤抖的手,在纸卷上抄录一篇《山坡羊·潼关怀古元朝》词。
宣纸上的墨迹未乾,每一笔都仿佛在泣血。
前朝大元,西北边陲,烽火连天之地,战乱频仍。
数百年战火之下,关中民生凋敝,百姓何其悲惨。
「[伤心秦汉经行处,宫阙万间都做了土。
兴,百姓苦;
亡,百姓苦!]
仅此三句,江行舟这怜悯之心,堪称是感天动地!非文道大宗师,不可为!
那是将天下苍生的苦难,都化作了字字诛心的绝唱!」
众礼部大小官吏们,尽皆抹泪。
那字里行间透出的苍凉,让整个贡院考场都笼罩在一种莫名的悲怆之中。
这已经不是进士诗篇,纵然是当朝大儒,笔下也难以如此触动人心。
韦施立是真的服了。
之前,他对江行舟毫无所感,也不屑一顾。
如今在考场上亲临其境。
他这堂堂礼部尚书,道心震动,竟然对江行舟心生无比崇敬之意。
江行舟的文道之心已经到了文道大儒,悲天悯人之境。
纵是翰林院的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学究,穷尽一生也写不出一句如此文章!
陇右道和关中道的一二千名举子同时茫然抬头,瞳孔中倒映着天穹上那两轮璀璨文华。
「我是谁?」
有陇右举子手中的毛笔「啪嗒」掉落,墨汁溅在考卷上晕开一片污渍。
「我我们这是在在哪里?」
关中道的考生们更是呆若木鸡,仰着脖子望向那光芒万丈的《凉州词》与《潼关怀古》。
「呃呃想起来了。」
一位陇右老举人茫然四顾,忽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。
生疼。
想起来了——
这里是春闱会试考场!
而他们这些,平日自诩熟知边疆的陇右才子,此刻正被一个江南道的少年,用最纯粹的边塞诗篇踩在脚下,碾碎了所有骄傲!
「哈哈哈」
考场西北角考舍内,突然有人爆发出癫狂的凄惨笑声。
一个关中举子状若疯魔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襟:「我苦读关中史书三十年,翻过数百卷《地方县志》!
却不如他三行词句——
[伤心秦汉经行处,宫阙万间都做了土。
兴,百姓苦;
亡,百姓苦!]
多少部史诗书卷,被这三句话囊括!」
贡院各处陆续响起压抑的啜泣。
这些往日里眼高于顶的举子们,此刻终于尝到了塞北丶中原丶江南举子们尝过的滋味——
那是被绝对天赋碾压时,从骨髓里渗出的苦涩。
「啪——」
清脆的巴掌声在某座考舍内,格外刺耳。
关中道解元秦文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,右脸迅速红肿起来,他却恍若未觉,只是死死盯着天穹上那篇《潼关怀古》。
「[峰峦如聚,波涛如怒,山河表里潼关路。]
潼关潼关啊!
潼关县,这是我的故乡啊!」
这位关中道大才子突然扑倒在案几上,额头重重磕在砚台边沿:「我秦文枉为潼关子弟!
竟连故乡的魂魄,都要靠外人来写!」
鲜血从额头滑落,他却怅然大笑:「考完这场春闱我这就回潼关,跪祠堂去!」
不远处,另外一座考舍。
陇右道解元李元奎颓然跌坐,手中精心准备的《陇西篇》散落一地。
他望着天空那首《凉州词》,突然想起塞北解元吕蒙正的话——
「凡江行舟所至之处,吾辈当退避三舍,避其锋芒!」
李元奎苦笑着接上后半句,声音嘶哑得不像话。
这位曾名动陇右的天骄,此刻终于明白何为真正的绝望。
那不是败给同龄人的不甘,而是面对一座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时,从心底涌起的无力感。
贡院角落,江南道的上千名举子们默默磨墨,不疾不徐的写着诗篇。
他们早习惯了这种摁在地上反覆揉搓,无情的碾压——毕竟在江南时,很多人就已经被那位妖孽,按在地上摩擦过很多次了。
陈府。
中书令陈少卿负手立于窗前,紫檀木窗棂在他指节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。
窗外那道贯天彻地的文华光柱,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,投在青砖地上,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。
二十年了。
他自弱冠入仕,到如今执掌三省六部,这条青云路,是用多少人的尸骨垒成的?
颍川陈氏千年门阀的底蕴,三代人的苦心经营,才换来今日这中书令的紫金鱼袋。
——朝堂之争,从来都是你死我活!
盟友?棋子罢了。
政敌?枯骨而已。
他缓缓摩挲着腰间玉带,忽地冷笑一声。
窗外,贡院上空的文华光柱愈发刺目,竟将整个洛京照得如同白昼。
这光芒落在他眼底,却比腊月的霜雪更冷三分。
「好一个江行舟真贪心!」
陈少卿眸中寒芒乍现,指节猛地收紧。
——这大周朝廷三省六部中枢的权柄,只能握在他陈氏陈少卿的手中!
「眼下,谁在贡院?」
陈少卿声音低沉,指节缓缓叩击案几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小厮躬身,语速极快:「主监考官翰林院学士赵明诚丶礼部左侍郎徐士衡丶礼部右侍郎赵温……」
赵明诚是陈少卿的心腹跟班。
徐士衡丶赵温这两位礼部侍郎,虽非他的嫡系,却也依附于中书令门下,平日里唯他马首是瞻。
——这朝堂之上,除了三省尚书令和六部堂官,还有几人敢不看他这位中书令的脸色行事?!
「嗯。」陈少卿微微颔首,眸中冷意一闪而逝,「传话给赵明诚,让他告诉江行舟——刚过易折,适可而止!」
他指尖轻点案上奏章,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:「三篇镇国文章,已是惊世骇俗,再写下去,未必是福。」
顿了顿,他嘴角微勾,语气里透着一丝恩威并施的意味:「告诉江行舟,本官可破例举荐,让他入六部任侍郎之位,仅在尚书之下。
他区区寒门出身,能走到这一步,已是天大的造化,该知足了。」
话音未落,骤然——
「咔嚓!」
一道惊雷撕裂夜空,震得烛火摇曳,映照出陈少卿骤然阴沉的面容。
「报!江行舟第四篇[镇国]!」
「报!江行舟第五篇[镇国]!」
小厮来报,声音带着颤音和哭腔。他们也似乎感受的,山雨欲来风满楼,要出大事了。
「轰——」
雷声滚滚,似天怒人怨。
陈少卿身躯猛然一晃,眼前竟是一黑,几乎站立不稳。
——这江行舟,他究竟想干什麽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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