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6章 直趋(1 / 2)
第226章 直趋
当李思安趟着水,避开了几支零星的箭矢,爬上了岸时,愣住了。
只见旷原上,八块齐整的军阵一字排开列着,数不清的旗帜在河畔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,绛红色的军衣配着晶亮的衣甲,熠熠生辉。
这就是保义军吗?太强了!他们要是出动,咱们宣武军可就有救了。
可是可是李思安还是不敢相信,这些保义军会去救宣武军,因为他也晓得现在藩军的情况。
且不说有敌对恩怨的吧,就是同为朝廷下面的忠心藩镇,那也是各家自扫门前雪,不管他人瓦上霜的。
一个最直白的,自家一个牙兵一年花费都二三十贯,更不用说培养一个合格的武士又要十七八年,自家尚且不舍得用,更何况为了他人?
救你宣武军,死了人了,谁补充?指望朝廷吗?
而他李思安不是不懂这些,他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,毕竟军令给他去要援兵,那他就是死了也要去完成。
抿着嘴巴,李思安爬了上来,将湿漉漉的军衣脱掉,穿着个续鼻裤就奔了上去。
外围的几个突骑有人坐在地上休息,忽然看到河里面钻出个裸男,齐齐吓了一跳,有几个家是光州淮水边的,从小就听水猕猴的恐怖故事,说那些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被水里的猕猴给拽进河里。
此刻忽然看见这麽个湿漉漉的东西钻出来,儿时的恐怖记忆一下子就涌现了出来,然后牙关哆嗦地指着那边。
旁边一个东川军出身的骑士看不过眼了,骂了句,然后翻身上马着刀就奔了过去。
此刻那边跑着的李思安看见对面奔来一骑,高兴大喊:
「在下宣武军李思安,有重要军情要见赵刺史!」
那东川军的牙兵正准备用铁骨朵敲死这个「水猕猴」,忽然听到对方的话,下意识驭马拉停,
最后在李思安附近转着圈,看这东西确实是个人。
这时候他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了下来,然后居高临下看着李思安:
「有凭证吗?没凭证就当你是草军探子敲死了!」
说着这话,那东川牙兵却没动作,而是继续打量着李思安,见他肌肉发达,胸背伟岸,喷喷出声。
李思安一听这个,一拍脑门子,然后就奔了回去,然后从湿漉漉的军衣内衬翻出一面传符,然后递给了对面。
那东川牙兵接过看,一边按照上面记录的身高信息一边比对着,然后就将传符塞进了怀里,最后扔过来一把麻绳,喊道:
「自己拿着绑起来!」
李思安傻眼,哈,自己怎麽绑自己?还有,他为啥要绑自己?
他再一次耐心解释道:
「这位兄弟,咱是有重要军情要汇报给你家赵刺史的,你快点带我去吧,真耽误不起啊,就咱们说话这功夫,至少没了几十条命了。」
李思安还算聪明,没上来就说是来要援兵的,不然能不能见到那位赵使君可真就不好说了。
那东川出身的牙兵听了这话撇撇嘴,就要怒斥,后面就传来一阵马蹄声,随后之前哆嗦不敢上来的几个光丶寿子弟就驰马奔了过来。
他们见自家兄弟能和对面说话,就晓得是个活人,于是赶忙上来帮衬。
一个年纪有点小的,一边好奇打量着李思安,一边跳下来捡起来麻绳,就要给李思安上绑。
这下子李思安不乐意了,一把推开了这人,然后大喊:
「干什麽,你们这样我要不客气了!」
可他这边一推,其他几个踏白直接把刀拔了出来,其中有个精悍的,直接抽着马类就刺了过来。
这时候,被推在地上的年轻踏白大喊一声:
「不要杀他!」
然后这骑士才将马钉在了李思安的脚前。
这个时候李思安的额头湿透了,也不晓得是汗还是水,他望着走过来的那个年轻武土,注意到有几个精悍武士就将他小心围在中间,醒悟到此人应该是个有身份的。
那年轻武人,拍了拍屁股上的土,然后对李思安笑道:
「大夥都别紧张,都是自家人,你叫甚名字?」
李思安歉意了一句,随后自我介绍:
「李思安。」
这武人笑着点了点头:
「好名字,不过你最好还是绑起来比较好,这样大家都方便些。」
说着,这人就上来继续给李思安绑着手上的麻绳,不过倒是没双手绕,而是一边绕在李思安手腕,一边绕在了自己的手腕。
这个时候,他说了一句:
「你放心,咱一定带你去见赵使君。」
李思安这会能说什麽?人为刀组,我为鱼肉。
最后,这年轻武人也自我介绍了下:
「对了,我叫赵怀德。」
说完,主动露出了一排牙齿。
而李思安在听到这名字后,一证,这名字可太有联想了,那保义军的光州刺史叫赵怀安,眼前这个小子叫赵怀德,这说出去没关系谁信啊?
此刻,他算是明白为何这人被几个人护着了。
合着赵使君的弟弟啊!
于是,李思安露出了他自认为最和善的微笑。
赵怀安站在驴车上,河畔上的大风越来越大,这个时候赵六给他披上披风后,说道:
「大郎,额咋感觉有点不对劲呀!」
赵怀安发现这赵六嘴上是有点灵光的,他人生第一次大战,这赵六就梦到了个乌鸦,说他们一定赢。
最后大军是败了,可他们那支新生的土团却赢了,而自己也是在那一战打下了「呼保义」的名号了。
所以现在赵六说感觉不对劲,他就重视起来,问道:
「哦?怎麽说?」
赵六指着旁边百沟水上犹在燃烧的漕船队,说道:
「大郎,额怎麽都想不通,他们烧了水上的船,却放着近处的额们不打,去打北面的宣武军,
额实在是想不通。大郎,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麽额们不晓得的歪歪绕绕?」
赵怀安还以为啥事呢,想了想将自己的观察告诉了赵六:
「六啊,所谓内行看门道,外行看热闹。那日我迎杨复光的时候,也见过那些宣武军。怎麽说呢?你看表面,这些人的确不差,衣甲兜鳌,弓弩刀塑的,走路也是顾盼自雄,可你注意没注意到,这些宣武军的辐重和行商格外多,别的都是打胜仗了才有商队拥过来,他们倒是直接带人来了3
「还有一个,他们下面的吏士很散漫,我看到几次有军吏呵斥,那些吏士依旧当没听到一样。」
「一个军队最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!尤其是大兵团作战,军纪要严!可宣武军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支大军,倒是来曹州进货的一样。」
赵六纳闷,不晓得意思,问了一句:
「哈,进啥货?曹州都快成白地了,还剩啥?」
赵怀安摇了摇头,不再多说。
而那边赵六也慢慢琢磨过味道了,原来这些宣武军是惦记上了曹州城的资财啊,可这些东西不是被他们在冤句的时候给缴获了吗?
合着这些宣武军是不晓得啊!
这边赵怀安和赵六在说话的时候,张龟年一直在后面军营的望楼上观察着北面的情况,越看越觉得不对劲,于是跑下望楼,骑着战马就奔到了赵怀安的驴车边。
他驭着马,侧头对赵怀安道:
「使君,我在楼上望北,宣武军的情况不对劲啊!那边喧哗声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了,到现在还没有弱,是不是出事了。」
赵怀安不信,他对张龟年道:
「老张,这宣武军呢虽然不如咱们和忠武军,心思也不纯武人,但在这世道能作为牙兵的,没有一个是假本事,草军击北固然让人意外,可以他们的兵力绝不可能攻破宣武军阵地的。万馀精锐,其中披甲士占了六成,据坚寨,你告诉我怎麽输?」
「而且杨复光带着忠武军就在附近,比咱们近得多,没准现在忠武军已经出援,正对出城的草军前后夹击呢!」
就是这个时候,赵怀安忽然看见自己三弟带了个人过来,浑身湿漉漉的,裹着个袍子,露着两条大毛腿,还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。
于是他直接喊道:
「老三,这人是谁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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