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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着她穿针引线的纤纤柔荑,越看越觉得这双手美极了,心中很是仰慕,也想借机说些笑话哄她开心,便试探道:“霍七跟着师父学了些摸骨算命的江湖伎俩,准头不错,可逗人一乐,王妃愿意试试吗?”

崔令容一愣,问:“摸骨是如何摸?”

霍七郎爽快回答:“只是牵着手探一探掌骨和指节。”

崔氏思索片刻,对徐嬷嬷道:“也罢,该是摆饭的时候了,玩上一回,一起吃吧。”便将手里的针线放下,命人取水来洗手。

接着便有两个婢子过来,一人手中捧盆,一人拿着澡豆、巾帕、乳膏等物。崔令容仔仔细细洗净双手,吸干残水,擦上护肤的香膏,以眼神示意霍七郎过来。

霍七便笑着上前,牵起她温软的手。这是她与人拉近关系的一大绝招,陌生人之间终究有防备之心,但是一旦牵着手肌肤相触,这种本能的抵触便会软化,再聊些缥缈的命运话题,就能迅速与人熟络起来。

然而今天还没想好说辞,刚刚双手交握,崔令容就面色骤变。

霍七郎心中不解,低头细查,暗叫不妙。原来她伸手时外袍的窄袖上缩,露出一截里衣袖子的边缘,不过一寸宽。偏巧不巧,她今天穿的是偷来的那件旧衣,虽然早已洗得褪色,但封边的针脚和刺绣没有变形。

针线活的痕迹恰似武林人士的招数,各自都有独特手法,无关人等瞧不出来,亲手做这衣服的人一眼便能认出。

崔氏看见这一截袖边,顿时脸色惨白,双手发抖,猛得从榻上站了起来,将霍七郎甩开,迟疑了片刻,发白的嘴唇中挤出一句话:“退下!”

霍七知道事情败露,再没有辩解的机会,只能从房中退出。

庭院里捣练的妇人们皆已离去,徒留晾晒的彩缎在微风中摇曳,两个上了年纪的内侍抬着捣练的器皿,将其中浸泡布料的残水倒进渗井之中。

院子里静悄悄的,霍七郎听见头顶屋檐上的乌鸦“嘎”地叫了一声,心中怅然若失。

作者有话说:

参考资料:唐张萱《捣练图》

第137章

韶王在燕都坊外宅盘桓了两日,到第三日傍晚才回到王府,去的时候是自行登上马车,归来时却要由内侍和乳母搀扶,方能进屋。

婢女们点燃各处烛台,内侍们小心翼翼扶着主人倚于床榻上,为他褪去外袍和靴子,厉夫人一迭声呼唤,命人速将“七郎”叫过来。

李元瑛脸色很差,头疼欲裂,昏沉不堪,厉夫人帮他整理靠枕,口中念叨:“依我所见,理应带着她一起去,只为郎君的身体着想,也不能再分开了。”

李元瑛低声道:“外宅的事……我还不能信任她。”

厉夫人道:“这是个没城府的江湖客,许以重利或是名分,日后将她收服在身边,再不松手,有什么可担忧的呢?”

李元瑛一言不发。

厉夫人暗想他的命格确实奇怪,崔令容嫁来后时常生病,杨芳歇尚未过门便香消玉殒,当下能陪伴他左右的,只剩下这个口没遮拦的荒唐人物,既不识字,亦无门第,可事已至此,着实没什么好挑拣的了。

“奇怪,只要七郎不在,郎君的病就会恶化,莫非当真有妖人背后用厌镇之术诅咒,必须借命格极硬的侍从方能抵挡?此事定有蹊跷。”

她心思一转,即刻派人去城中打听有名望的巫医和术士,欲做一场法事驱邪。李元瑛只觉那都是无稽之谈,却也难以解释自己病情变化的缘由,此刻更没有余力劝说乳母,就随她去折腾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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