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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几乎感觉到一种难言的疼痛。很显然,忧虑太宰治身体的不止我一个人,也很显然,这个名字的更改是太宰治擅自做下的决定。森指挥官在几个来回之后停住了脚步,侧头看向他:你确定要去?你可知道这个任务有多危险?
嗯。他回答。
我真想冲进去说点什么,可森指挥官已替我下了判决书了。——好,你去。他微仰着头,俯视着太宰治,帽檐依旧将一切都挡住了,包括他的目光。他此刻几乎是一座即将倾倒的炮塔,嘴唇开合很多次——最后还是哑了火,只吐出了一丝毫无意义的热气:今天夜里就要走。然后他慢慢转身走了,没有说保重。
太宰治依旧垂着头静静坐在那里。冬风将他变成一具纯白的雕塑。片刻后,他突然看向我所在的位置——那里只不过是一棵树,而我就站在树后。
中也,别藏了。他说。你也是来劝我不要去的吗?
我沉默地从树后走出来,走到了他的边上。他自顾自地说着话,完全不看我——如果是劝我的,那么请回吧。唯独这件事,我绝不会让步……
我是可以劝的,但我知道他绝不会听。我叹了口气,说,我不劝你。
太宰治的话音忽然顿住,他像是有点无奈,更多的,却是轻松。他向我轻轻耸了耸肩:被我代替的那一位前不久才腹部中弹。相比之下我更合适,不是吗?
我点头。但其实谁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。所有人的身体都已经遭过一轮残害,没什么合适与不合适的。我看了看他胸前的口袋——略微鼓起,我知道那里装着一张照片,我知道那里有一个因千万次摩挲而变得光滑的木雕;我知道这可能不过也只是他的一个借口。是为了织田作之助,对吗?我问。
此刻问出这些的我像极没话找话、甚至更恶劣——像是在揭他的旧伤疤。但我只是想确定他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,不是已经将所有的精神都寄托在了所谓的报仇。他抬起眼来注视着我,脸上的伤痕和灰土交错,把他的神色磨平变顿;然而他的目光却硬生生冲破了面容上那些阴云,直直地刺进了我的眼睛里。灼热。我们就这样互相注视着对方,片刻后他慢慢开了口:不是。
不是为了织田作,也不是为了任何人。我只是希望这一次,我可以付出我本应付出的。
他说出这话时我看见了千万个灵魂正在他的体内燃烧,死去的故乡透过他的眼睛哭泣,友人的英灵伫立在他心脏的位置遥望。疼痛忽然变成了水波纹,淹没在我肺部以上的位置,压得我喘不过气。但我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——因他并不是断线的风筝,总有人可以带他回到地面,回到温暖的人群的怀抱。我已经随时做好了死去的准备,但他比我更应活着。我已经只剩杀的暴烈,却无生的力量。
不知为何,我想要微笑。可他的目光却仍旧拢在我身上,方才那种决绝已经变得复杂,注入了一丝痛楚、一丝哀伤,浅浅地荡着。我看不透,因而只是同他挥了挥手,然后怀揣着方才那种珍贵而纯粹的轻松,转身离去。
那天夜里,我们悄悄在小镇外面的空地上集合。
森指挥官站在凌然的夜色之中,送我们离开。临行前,我们将自己身上可能暴露身份的所有东西都交了上去——还是那个小竹筐,太宰治把小木雕轻轻放了进去,底下压着那张属于妹妹的照片。然后所有人轮流走上去,于是木雕和照片便被更多的木雕和照片埋在了最下面。我找遍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能代表羁绊的东西,于是只是木然地站着,等待队友们一个又一个地走了回来。同太宰治所描述的那个夜晚那么相似,今夜也下着大雪,有人安眠也有人疼痛得无法入睡;而我们就站在这里,成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坐标。
森指挥官注视着我们,然后让一直跟在边上的战士拿来了一个很旧的照相机。有的人是第一次拍照,却新奇不起来;大约他看到被这东西拍下来的人都死了吧。那照相机有一个角都摔崩了,胶卷在里面卡了几次才装好,然后森指挥官后退几步,只留下我们七个人站在画面里。我们甚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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