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溢出的暖气。姜然序听不见屋顶的脚步声,总觉心底有猫在挠,半夜偷偷推开窗,将猫放进了屋子。
那会他父亲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,他们母子俩也习以为常。母亲信教,倒不反对他救助动物,每天做饭也会给猫单独留一份肉吃。
猫明明饿得肋骨根根分明,却不怎么乐意吃饭。整日拖着粘稠的涎水,擦也擦不干净。猫又是极为擅长忍痛的物种,即便病重,也只是蹲着一声不吭。
儿时的姜然序感觉奇怪,硬掰开猫的嘴巴查看情况。只见它的牙龈一片猩红,传来腐烂般的恶臭味。他连忙向母亲求助,母亲便让他试试在肉汤里掺消炎药,喂给猫喝,给猫治病。
这样喂了几天汤水,猫的状况还真好起来,至少可以捡些汤里碎肉吃了。猫也慢慢在他们家混熟了,姜然序写作业,猫就趴在他的腿边,咕噜咕噜地开摩托。
就在姜然序以为一切转好时,他父亲回来了。
孟惟深隐约察觉到,姜然序略过了很大一段回忆,关于父亲失败的投资,关于母亲软弱的妥协,关于父子间激烈的争执……反正,姜然序说,他父亲拎起猫的后颈,摇晃着离开家门,往湖边走去。猫的惨叫声响彻整条胡同。
姜然序不顾母亲劝阻,飞奔上去。当意识到他的力量压根不足以阻拦一名成年男性,他只能哀求对方,不要丢掉猫。而他的示弱只让父亲产生胜利的快感,对方越发亢奋起来,叫他跟紧了,看清楚——父亲大步行至湖边,寻了处未冻严实的湖面,高高举起手中的猫,随之抛进湖里。
气温几近零度。猫几乎没有挣扎,定定地往湖里沉去,像块没有生命的石头。
姜然序告诉孟惟深,他其实没想为猫牺牲,他只是想死而已。他从猫沉湖的原位置扎进水中。湖水如一堵不断收紧的墙壁,遮拦他的视线,封闭他的呼吸。他一点点往湖底沉去,可再没有看见猫的踪迹。
他父亲头也不回地走了。他确实应该死在那天。多亏几位冬泳大爷在湖边做热身运动,见他迟迟没浮上来,便自发组成救援队,将他捞上了岸。
他浑身缀满冰冷的湖水,又重又冷。人冷到极致的时候脑子也会被冻住,所有知觉都消失了,只凭本能不停发抖。
大爷们商量一番,给他里里外外裹了几件大袄子,背他回家。
他父亲叫他滚出去,不准进门。大爷们也火了,堵在他家门口,扯着嗓子要评理。他终于能回家了。
姜然序紧贴在暖气片旁,感觉血液缓慢流淌向冻僵的四肢。脸颊边很痒,他挠下来几缕白色的猫毛。他想起猫曾经也喜欢缩在暖气片上取暖。
“当时我产生了一种很恐怖的想法。”姜然序说,“猫的尸体在湖里腐烂,病菌污染整片湖水,所有路过的人都会被病菌感染,我自己也不例外。我以前的精神科医生说,过度联想就是强迫症的源头。”
明明屋子里暖气充足到可以穿短袖,孟惟深却冷得直哆嗦。他徒劳地抱紧姜然序:“你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。你长大了,也离开家了,你可以保护小猫。我们留下小猫吧。”
——
“猫?”
关萍思索一番,双眼仰望向教堂高耸的穹顶,“家里好像是养过一只猫。都过去多久了?这种小事他还记得呢。”
女人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孟惟深头皮丝丝发麻。他坚持道:“这不是什么小事,他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。”
关萍总算收回目光,将几缕碎发拢到耳后去。皮肤细腻的人不抗老,岁月在她脖颈间刻下道道痕迹:
“我也想起来了。本来他爸爸没想扔掉猫,是猫把他爸爸的衬衣抓坏了,他爸爸说畜生要打一顿才听话,他非要跟人家顶嘴。我当时劝过他了,让他乖一点儿,不要跟他爸爸作对。他老是不听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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