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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闻言愣了愣,半晌,说:“这样啊……那花是要买给梁生的吗?”

“嗯。”

他们之间的对话到此结束。

庄情在逼仄的店里绕了一圈,挑了几支晚香玉。这都是之前梁嘉荣常买的。他沉默地看着女孩熟练地将他挑选出来的那几支花包扎起来,正准备付钱,就听到对方说:“不用给了。”

庄情抬头看了女孩一眼。

“我知道您不在乎这点钱,但是,”女孩顿了顿,继续道,“这束花就当是我送给梁生的一点小小心意,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把玻璃樽重新摆回床头后,庄情洗干净双手,卷起衬衫袖子坐到病床边,将梁嘉荣的一条腿从被子里拉出来搭在自己大腿上。

从脚开始,指腹摁着皮肤下的肉与筋,用关节抵着轻轻揉摁、疏通。这么做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,防止长期卧床导致肌肉萎缩。

原本这件事可以全权交给护工去做,但庄情私底下将按摩的手法和注意事项全都记了下来,凡是他有空,就会亲自给梁嘉荣按摩。

小腿上的肉捏起来有点绵软,偶尔庄情能感觉到梁嘉荣的腿部肌肉在他手里本能地牵紧收缩,他也因此产生一丝隐秘的期待,期待着床上的人下一秒就能醒过来。

但期望总是落空。

等做完一整套按摩,外头的天色已经几近全黑。

最后一丝日光湮灭在地平线上,夜色降临港岛。窗外的灯光渐次亮起,在风中闪烁着。

日落后,床头的花香越发浓烈,和庄情的信息素交杂在一块。

据说晚香玉之所以叫晚香玉,就是因为在日落后香气会更加浓郁。

庄情拧开了梁嘉荣床头的一盏灯,暖黄的光打在床上那人的脸上,

他坐在病床边上,久久凝视着梁嘉荣。

梁嘉荣肉眼可见地消瘦了。

对于生死,从前的庄情一向不太懂得害怕。他总觉得这是不可避免的,害怕也没有用,但当他看见倒在自己怀里的梁嘉荣时,他第一次意识到对于死亡的恐惧同样是不可避免的。

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。

庄情俯下身子,贴在梁嘉荣胸口,隔着病号服和连在身上的检测线,听着那人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。

他不想失去这个人,也不能够失去对方。

“老婆,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?”庄情问。

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。

庄情打开自己带来的那个纸盒,里头赫然是一个小小的蛋糕。

他看着梁嘉荣,伸手在那人心口轻轻一戳,说:“你错过了我的生日。”

从小时候起,每年他的生日都会举办宴会。但庄情不怎么爱过生日。对于他来说,这天向来不是一个和亲近的人共同庆祝的日子,而是一个社交的由头。

或许这之中确实有来自朋友的真心祝福,但更多的不过是人情利益的往来。

结婚后他每年的生日宴会都是梁嘉荣在帮他筹办,今年自然不会有了。但即便如此,还是有不少人给他送来生日祝福和礼物。

庄情没点蜡烛,也没有许愿,而是直接给自己切了一小块蛋糕,一个人吃起来。

一瞬间他觉得有些委屈,自己竟然要在这种情况下才有理由和心上人单独庆祝。

蛋糕坯子松软绵滑,奶油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味在舌尖上弥漫开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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