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9章 江湖重逢(1 / 2)
第409章 江湖重逢
随着赵无眠乾净利落收剑入鞘,满天风雪终是渐渐平静。
一抹血线顺着清亮长剑自无相皇咽喉拉出,他抬手捂住喉咙,身躯微晃,却是没倒,
而是跟跟跪跪,倚靠在一处小雪丘前。
武功再高,总归也是人,哪怕是赵无眠,天灵咽喉心脉也是要害,受到致命伤一样会死。
因此除非有清影玉衣披上续命,或许如当初赵无眠那般用奈落红丝,死马当活马医,
用回溯之法搏一搏,否则无相皇绝无苟活之理,只是不至于一击毙命。
但他依旧有力气出剑,依旧有力气用轻功尝试遁逃,只是再也没有必要了。
无需无谓挣扎,赵无眠能出那一剑,自然也能出第二剑。
无相皇这岁数的江湖人,早知生死有命的道理,死或生,他并不放在心上。
他只是眼神恍惚,殷红血液顺着指缝涌出,死到临头,他想的却不是王权霸业,而是赵无眠方才那一剑。
好快的剑。
他竟也没有看清。
也对,死人又怎麽能看清呢?
只是两人方才第一剑,明明不分上下,如今也不过第三剑,赵无眠就快了这麽多?
「这剑—.不似藏拙」
他的嗓音好似破风箱,嗓音模模糊糊,极为沙哑,随着他开口,喉间便涌出更多鲜血。
他是在想,赵无眠是不是方才第一剑故意示敌以弱,以此扮猪吃虎阴他。
赵无眠胸膛起伏,浑身的汗与落下的雪在他周身化作水雾蒸腾,这乃天魔血解的外在表现。
他深呼几口气,平复自己好似擂鼓的心跳声,才道:
「你的剑法,我平生所见没人能与你比肩,我方才便学了几分,博取所长。」
无相皇瞳孔瞪大,他年轻时已是什麽武功一学便会的天才,却也没从想到有人竟能在于他搏杀的高压间,还能临阵参悟自己武功。
「哈哈哈哈哈—」
他释然笑出了声。
他知道萨满天为何会忽然跑来提醒自己别找赵无眠的麻烦了。
赵无眠之所以被江湖赞誉顺风化真龙,与他从出道起就在打高端局,巅峰赛有莫大关系。
每次同人搏杀皆有所获,只要能活下去,以他的天赋,自是武功层层拔高。
而赵无眠上衣早已化作破布条,随意挂在身上,露出胸膛淤青拳印,而左手腕与腰间,则分别有道血痕,正往外渗着血珠。
他此前硬接无相皇两剑,好似被人用小刀片轻轻划了下,勉强也算被破防了。
他眉梢轻,抬手摸了摸自己伤口,暗道自己这玄天琉璃身果真还没修到烛九天那夸张地步。
若是让烛九天硬接无相皇两剑,肯定不会破防。
不过烛九天那身板,大半都在化龙蛊,等紫衣过来帮他制出改良版化龙蛊,自己体魄定然还能再坚韧几番。
但赵无眠上衣虽破,狐裘倒是丝毫未损,不过衣角微脏,赵无眠身上出汗不少,也便解开狐裘系带,叠起提在手上。
无相皇回过神来,扯起一丝笑。
「早说我从不欠人情,说了未明侯的狐裘丝毫不损,那便不损—」
狐裘未损,是赵无眠有意相护,不过无相皇控制气劲,也是事实。
赵无眠没在意这些小细节,只当无相皇这人算是几分有趣,他道:
「两军开战前,你若能取我首级,定可提振军心,士气大涨,但你如今却被我反杀,
适得其反—高句丽,就是下一个鹤拓。」
随着失血,无相皇的气力不断流失,已是倚着雪丘滑坐在地,他眼神渐渐涣散,望着燕云飞雪。
雪花落在他身上,很快被血染红。
他开口道:「我死了,但高旭还活着,高句丽与草原联合即关,已成定局,我死与不死,还影响不了大势,更何况,萨满天,乌达木,可还安然无恙—」
高旭,也就是高句丽王。
赵无眠抹了把额上汗液,眉梢轻燮,「萨满天与乌达木,你可知在什麽地方?」
「我为何要告诉你?」无相皇侧眼看来,轻声问。
「离愁剑,我可以带回剑宗-离愁剑一脉虽出了个你这麽个叛徒,但总归能传承下去,让离愁一脉不至于在你这代彻底断了—你不是从不欠人人情吗?」
无相皇眼底浮现一丝哑然,后又道:「我难道还会在乎离愁剑一脉?」
「若不在乎,那我自然不用替你办这事儿,离愁剑我拿着送给朝烟,丰富国库,留个纪念也不错。」
「离愁也是当世神兵,未明侯倒不愿自己用?」
「我是此间剑一脉。」
「此间剑—慕不归可还活着?」
「早在剑南便被我师父杀了。」
「是吗——」
简短几句话后,无相皇又定定看了赵无眠几眼,才道:
「乌达木行踪鬼,不知在何处,他全然没在燕云附近露过面,但萨满天并非在乎俗世的人,他所求只有羽化飞升,那他会出现在何地,未明侯当比我更清楚。」
无相皇甲子前便叛出剑宗,甚至亲手杀了自己师兄,如今六十年过去,临近死了,却反而希望自己的佩剑送归剑宗?
兴许是刻在中原人骨子里的落叶归根,兴许是无相皇仍念及旧情,否则当初也不会饶剑魁楚汝舟一命。
赵无眠也没有多问,只是微微额首。
萨满天不在乎草原与高句丽能否攻克燕云他只想要九锺。
如若不出意外,那追杀莫惊雪的一批人中当有萨满天的身影才对。
他沉吟片刻,目光才扫向周围,万里雪原早已满地战痕,深坑遍野,也不知莫惊雪逃去何处。
萧冷月牵着两匹马快步而来,身上雪白披风猎猎作响,「无眠,你伤势如何?」
赵无眠回过神,侧目看向萧冷月,眉梢轻挑,「姨娘怎麽没去找尼姑?」
「尼姑可没你重要,姨让那只大肥鸟先去联络了。」
萧冷月到了近前,小手便在赵无眠的上身摸来摸去,又拉起他的手腕为他把脉,俏脸担忧。
入冬的燕云大雪覆盖,寒风吹在赵无眠身上,冰冷刺骨,但姨娘的小手软乎乎又极为温暖。
他不会怪姨不听他话,只是微微摇头,示意自己无事,担心尼姑,也不愿在无相皇身上多做纠缠,当即翻身上马,问:
「雪枭往什麽方向飞?」
眼看赵无眠如此匆忙,萧冷月不好多言,只是将自己的加绒雪白披风解开,裹在赵无眠身上,为他挡寒,而后才指了方向。
赵无眠垂眼看向瘫倒在血泊中的无相皇。
无相皇依旧没有彻底失去意识,武魁的生命力就是如此顽强。
赵无眠思琢几秒,又兀自下马,拔剑出鞘,准备给无相皇一个痛快。
无相皇眼神已经涣散,见状并未动容,却听赵无眠此刻道:
「我们江湖人,想在武林登峰造极,固然不简单,可若想静静地等死,也不是一件易事。」
无相皇露出一抹笑。
「不差——」
噗l
乾净利落杀了无相皇后,两人冒雪疾驰。
其实无相皇活着也有用处,便如赵无眠,乌达木若有机会定是想将他生擒,而非当场诛杀,如此才能效益最大化。
但无相皇不死,对不起死在惜花剑手中的那些剑宗弟子。
赵无眠非杀他不可。
并未策马多久,雪枭便出现在飞雪中,显然也在找赵无眠,见状它当即在空中燎亮叫了几声,朝反方向飞去引路。
萧冷月柳眉轻,「它的意思是那尼姑出事了?」
赵无眠紧了紧身上披风,和雪枭待久了,他大体也能领会雪枭意思,斟酌几秒才缓缓摇头。
「有情况,但情况似乎不甚危急——」
萧冷月闻言才放松几分,她和尼姑又不甚熟,不怕尼姑出事,只怕尼姑出事了,赵无眠会怨她方才没去护着那尼姑。
但赵无眠肯定不会对她说什麽重话,只会自顾埋怨自己为何没有快点杀了无相皇。
只是他若凶了自己,自己说不定还会忍不住哭萧冷月都快忘了自己上次哭是什麽时候了。
萧冷月胡思乱想间,连连摇头扫去杂念,笑问:
「你这麽喜欢那尼姑,就没想过对她强硬一些?」
「恩?」赵无眠疑惑看来。
「女人都是嘴硬心软的,更何况那尼姑本就对你有情,只是碍于清规戒律,钻牛角尖儿罢了。」
萧冷月以长辈的口吻,给赵无眠支招。
「这种时候你强硬些,不是坏事——直接抱着她亲一口,顺势生米煮成熟饭,如此,
当即什麽清规戒律都破了。」
「反正已经破戒,那她再继续坚持,也无甚意义,只需稍加安慰,自然也便想开了......」
萧冷月看似在说观云舒,但话语间,似乎又是在说自己似是在暗示赵无眠,对她强硬些也无妨。
只是话音未落,便瞧赵无眠微微摇头。
「不可能,她若这麽容易妥协,那她就不是观云舒,她有自己的坚持与骄傲,而且她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人,我可不想让她觉得,她错看了我。」
萧冷月在心底嘀咕一句你若对姨强硬点,姨也不会怪你。
但不敢说出来。
话语间,瞧见雪地出现马蹄车辙的痕迹车轮间距不长,不似马车,料想只是寻常农户常见的板车。
而在雪地上可见些许鲜血,紧跟车辙。
两人心中皆是一紧,唯恐观云舒受伤,策马狂奔。
马拉板车,走不了偏僻小道,只能沿大道而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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