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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她的手指晃了晃:“阿姐怎么了?”
不行,如今她不能慌,更不能怕。把人稳住,没什么是一把“殢雨”解决不了的。
她摇摇头:“没事,先跟小陶姐回去吧。”她将小丫头的手塞到侍女手中,接着,忍着恶心换了副谄媚的笑脸,转身面对封怀昭,“封公子别站在院子里了,我带您上去,您不是说要看看姑娘们么。”
封怀昭若有所思地看着晴河离去的背影,也不应弦歌的话,跟在她身后默默走,不知是作何打算。直到被一股香气吸引,他回过神:“什么味道?”
弦歌本要引他去三楼厢房,再去安排表演与菜肴,可封怀昭却擅自停下,抽抽鼻子,倒退着往回走:“好香啊。”
小厢房里静可闻针落,姑娘们好似在私塾学堂,背对屋门,跪坐在蒲团上。
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条桌,置笔墨,书册,与整套香器。装着香粉的瓷碟压着新抄的香方,纸张墨迹还未干,便被外头吵闹声打断。
每个人都听到了停在身后不远的脚步声,可“先生”不动,她们便也没动,香事,讲的就是一个“平心静气”。
春昙面目沉静,明明是屋子里唯一一个面对着门口的,却好似看不到有人迈进了门槛,比谁都自若。又或许是隔着纱屏,他并未看清来人。
“他……”封怀昭一怔,转脸问她,一双眼睛却没动,紧紧盯着春昙,破天荒压低了声音,“是你那个小哑巴相好?”
弦歌也没想到,封怀昭这样一个人,竟还会被气氛所感染,她摇摇头,也悄声道:“不是相好。我这就叫他先走。”
“别,不急。叫什么来着……”他觑着眼,半晌都没将那条拦住她的手臂放下,看得出了神似的。
春昙左手轻旋琉璃香炉,右手持梅花金压,将蓬松洁白的香灰抹至平整,压如雪地一般细腻无暇。
换取香篆置于炉正中,持香匙盛起香粉,以香铲徐徐铺平,均匀填满香篆,明明没有称量,粉末却一分不多,一分不少。
搁下香铲,他一手扶袖,一手掐指在金篆把上轻轻一弹,轻到一粒尘埃都没有惊动,却好似将清越悠长的细响送入了你的耳朵。
徐徐提起金篆,香粉垒砌的紧实篆文就留在了那片干净的雪地上。
他取一炷线香,以烛火引燃,拇指与中指指腹折一朵花般,往线香一头的火苗上一拈,明火熄灭,一缕香菸便自他指缝间逸散,徐徐上升,模糊了视线。
以香燃香,盖上镂空的祥云鎏银盖,温和而静谧的气味开始在屋子里扩散。
封怀昭好像有些明白了,为何这门前要放置这样一面不带任何图案与刺绣的空纱屏,那屋里的人便是一副美人图。
他自己也觉得新鲜,通常来说,他对即将长成的少年是全无兴趣的,可今日,他着实想破个例。
“你上次说,他十六?”他转头问。
“就要十七了……”弦歌忙道,“他并不是无有乡的倌人,只是我的朋友。他开了间香铺子,就在茶楼的楼下,是做正经生意的。”
“正经?”封怀昭嗤笑,“上次见他,是在雪阳的青楼。这次,是在露州的青楼……你说哪有做正经生意的,日日跟你们青楼姑娘厮混在一起的?会弹琴,会玩香……他还会什么?”
弦歌摇头:“上次去雪阳,他是专程给鹤居山沈家送货的。还有我们这里的慈航殿,茶楼,还有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,学塾的先生,都会跟他订香,不信您可以出去打听打听,他……”
她的话,封怀昭似乎一个字也听不进去,自顾自说道:“太正经,可赚不到钱啊。你们凡人,最在乎的不就是这个么。”他掏出一锭黄金,抛给弦歌,“今日,就不必放其他人进来了。”
其实打大门被踢开那刻,春昙便知道是谁来了。
听到弦歌那句失声的喊叫,所有的姑娘都慌了,她们还从未见过弦歌失态,她可是这无有乡的主心骨。
所以春昙没有动,按部就班看着她们抄香方,捧着香合为她们分香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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