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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么远的距离了,他想问问休马有没有跑过这么远,但他现在除了两步一喘的力气,再也没劲儿张嘴了。老七不是往柏油路上跑的,是往庄稼田里去的,东北的田地零零落落,没有水,没有活物,只有一望无际的土地,零星夹杂着几座比庄稼地豪华不了多少的坟包,有的新鲜着,土包前还有新摆上的贡品和假花,有的老了,缠着的彩布都褪了色,根本看不出年岁。
在一处窗户都没了的岗亭前,休马率先停下了。支着膝盖用力喘了几口气,又站直身子,眯着眼睛向山林里望,他听到后面赶来的人也到了,停在他身边。
“他肯定往山深处去了。”休马说,肺和嗓子一个比一个疼,他不敢大声说话。
尤天白没回他,只在喘气。两人就在路边无话了好一阵子,忽然听到来处多了响动,大概有一分钟,响动声姗姗来迟,是老五坐在面包车里,他脸色一点都不好,看起来是刚才跑掉队了后,折回去开车来追的。
“你怎么不开快点啊?”尤天白张口就是骂,“再晚几分钟,我们俩都他妈得跑累死。”
“我不至于。”休马说。
尤天白回头瞪他,瞪到他闭嘴。
老五开了车锁,但俩人都没有上去的意思,他自己也歪歪斜斜从车上下来了,三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一个靠着,在路上一起望着老七逃跑的方向。
“还追吗?”尤天白是靠着的那个,他用下巴向远处指了指。
“这孩子,这孩子……”老五先是念叨了几句,“别追了,我知道他在哪儿。”
这岗亭应该是之前修路时建的,现在除了简易板的外壳和里面落了一层黄土的木桌,什么也不剩下了,就算如此,它依旧是这旷野大地上唯一的人烟——当然,只算活人的话,岗亭背后是连绵不绝的坟土包,要是喝醉走夜路迷了眼睛,没准还会以为自己到了桂林呢。
天长了,现在离彻底天黑估摸还有一小时,要是天黑了,尤天白说什么都不会往这边走的。
三人都沉默了有一会儿,老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没来由地拉起了家常:
“他父母,小的时候赶上出国潮了,两个人一起出国去中亚淘金,后来失踪了,听一块儿去的说晚回来一步,赶上了劫匪,连个话都没留下。”
休马和尤天白都没说话,只是互相望了一眼。
可怜人必有可恨处。尤天白一直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,不知道是应该说一个人可怜,他就必然可恨,还是说一个人可恨,他也同样可怜,没共通点,怎么说好像都对。
“从他父母走的那年起,他就在我们家生活了,我家老六傻,他还能照应着点,后来老六没了,他父母也没了,我们就彻底成了一家人了。”
说到这儿,老五眨眨眼睛,脸上浮现出安静美好的笑容,他的两句话里尝不到一丝甜,但此时此刻的笑确是真实的。
北风卷着黄土吹,老五紧了紧军大衣的袖子,仰头看向远方:“再稍等个几分钟,我们向那边走,前面不远就是他爷爷的村子了,每次他跟我生气,就往那边走,不是找爷爷就是找奶奶。”
老五指的方向向西,太阳快落山了,西边蒙了一条金色的横线,尤天白向那边望,目光所及之处没看到村子。看来老七这小子体力挺好,再往那边跑,少说有个十公里,应该劝劝他这次回来别干杀人越货的事情了,参加个长跑队越野队什么的,为国争光多好的一件事啊。
“那接下来怎么去?”尤天白问,“坐你车能过去吗,前面的路看着不太好走。”
玉米地之间只有条蜿蜿蜒蜒的小土路,等到了地方,车底盘都要磕出花儿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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